2020 再见或再也见不到:域外艺术年
2020年终于要结束了。北京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寒冷而宁静。人们还在地铁里用手机刷颤音，享受打车订外卖的便利，为即将到来的——年春节假期发愁。恐怕大多数人都不能再出国了。艰难的庚子年再次使我们的世界陷入危机和不确定性。这是充满灾难的一年，也是孕育转折和变化的一年。几年后，我们将能够回忆起这个非同寻常的2020年，它可能会彻底改变世界和全球格局。
匿名艺术家班克斯为疫情中的医务人员创作的绘画《电讯报》
巢下，没有蛋。2020年，谁也逃不过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冲击。对疫情的态度和反应已经成为我们理解2020年的关键。艺术家、博物馆、展览、拍卖.因为疫情，一切都不一样；网上展览、虚拟艺术创作、抗疫题材的作品集中出现……都因为疫情孕育着新的变化。疫情对艺术界有决定性的影响，它支配着所有艺术家的生活，支配着所有博物馆的运作，支配着每一个关于艺术的决定，毫不留情。这是总结2020年艺术界重大事件之前的必然前提。
艺术，在动荡的岁月里，永远无法独善其身。悬崖般的经济，日复一日的孤立封锁，汹涌澎湃的提携运动，都让小小的艺术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随风飘散。然而，当前形势的困难和危险从来没有抹去普通人的信心和勇气。他们今年的乐观和实力没有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医护人员，跪下的警察，无数坚守的艺人都是如此。我们应该向这个伟大的时代致敬，这个时代坚定了我们对艺术的信仰，在这个百年一遇的2020年，对于全球艺术界来说，涌现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孕育了怎样的变化？
英国国家美术馆在伦敦推出的在线收费展览图片：《艺术新闻》
艺术产业：末日或洗牌？
早在2020年3、4月，就有媒体开始用耸人听闻的“末日”一词来形容艺术品市场因疫情而持续低迷的状态。恐慌没有持续多久。直接变成了绝望。我们看到了艺术行业经历的低潮，比如经济危机和财政紧缩带来的困难时期，我们深信艺术家和艺术界能够克服各种困难。然而，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肺炎疫情几乎摧毁了艺术行业——个博物馆、画廊和拍卖会的“基础设施”。疫情刚到的时候，进行了调整和重建，期望关闭一些业务，度过难关。然而，对整个西方世界疫情的乐观估计，对艺术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少数顶级机构和艺人，几乎没有人能有足够的现金储备熬过六个月甚至更长的封锁期。众多中小型画廊是当代艺术行业的基本单位，负责将艺术品从工作室运送到收藏家手中。然而，不到一年，中小型画廊的数量急剧下降，也让无数艺术家的生活陷入困境。
2020年3月，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关闭。图片《纽约时报》
当西方主要国家纷纷封锁其博物馆和画廊时，苏富比亚洲区总裁黄林诗韵对媒体表示：“我们预见到了疫情的到来，但奇怪的是，直到病毒开始在西方国家传播，世界上其他国家什么也没做。到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病毒无情地攻击了所有毫无准备的人。从3月份开始的6个月里，根据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和瑞银银行发布的数据，超过三分之一的画廊关闭或被资本收购，营业额平均下降36%。拍卖行业的业务减少了50%以上。各大艺博会都把展览转移到了网上，希望通过网上销售度过难关。但是大部分画廊的网上销售比例还是不到40%，数字化投入的增加几乎把网上销售的增加抹平了。
博物馆和一些大型画廊总是在2020年这个寒冷的年份与当局斗争。一方面，这些公共艺术机构需要政府的资金支持；另一方面，各国的封锁政策迫使博物馆关门谢客，尽管它们实施了最严格的消毒措施和观众人数控制。欧美大多数博物馆的预算主要来自三个部分：业务收入、捐赠者设立的基金和其他方式的捐赠。随着疫情的到来，博物馆已经完全失去了商业收入和大部分捐赠，所以我们看到了2020年的在线虚拟博物馆上线。长期的居家隔离政策也让这种新的商业模式一度成为普通观众关注的焦点。然而，由于技术条件和人们固化的思维模式，网上博物馆在2020年只赢得了“好掌声”。
2020年10月，大都会博物馆里戴着面具的观众：点击看
疫情给艺术世界的面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结果只有一个：艺术资本进一步集中，艺术生产方式也面临新的挑战。以数字虚拟艺术和人工智能艺术创作为代表的一代年轻艺术家，将步入艺术世界的舞台中心。而艺术与时尚、设计、游戏、建筑等领域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疫情过后，艺术界新一轮洗牌不可避免。
社会运动：重塑公共艺术空间
12月初，英国杂志《艺术评论》 (ArtReview)评选出2020年“权力100强”榜单。与之前的评选不同，今年的榜首不是艺术家或策展人，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这是一场政治运动第一次登上这一艺术门类有影响力人物的榜单，但到了2020年，就当之无愧了。
2020年中期席卷全球的“黑人生活也是生活”运动，是多年来反种族歧视思想不断发酵和膨胀的必然结果。今年5月，非裔美国人乔治弗洛伊德在明尼苏达州被一名扼住喉咙的白人警察杀害，导致“黑人生活也是生活”运动全面爆发。在整个美国和欧洲，激进的抗议活动随后影响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艺术界也感受到了它的强大力量。
美国加州帕洛阿尔托公共艺术口号“黑人生活也是生活”图片：帕洛阿尔托在线
第一个回应是活跃在社交媒体的数字艺术家和活跃在公共空间的街头艺术家。从美国到欧洲，艺术家们纷纷走上街头，或者通过社交媒体表达自己的政治愿景。大量的壁画、涂鸦、数码艺术作品改变了公共空间的面貌，甚至重新定义了公共艺术，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强烈的政治性外，很多新作品也有着奇妙的创意和很高的艺术价值。在明尼阿波利斯、克利夫兰、好莱坞等地，“黑人生活也是生活”运动留下的涂鸦和壁画将在当地政府立法的保护下成为永久的公共艺术。
街头艺术是讲述时代故事的一种方式，为许多社会运动留下了比照片更强大的图像文件。长期以来，涂鸦和激进分子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这导致了一些利用艺术力量促进社会变革的组织的成立。2020年，这种艺术力量将得到充分发挥。
除了壁画和涂鸦对公共空间的影响，数千件公共雕塑的倾倒也成为2020年的一大奇迹。从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邦联将军罗伯特李的雕像，到英国布里斯托尔的奴隶贩子爱德华柯尔斯顿的雕像，渴望公平和自由的抗议者几乎推倒了所有的种族主义公共雕塑，甚至包括英国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雕像。
在重塑公共空间的同时，欧美国家的大部分博物馆在种族平等的正确政治指导下开始加入运动。强烈的求生欲导致博物馆公开声明支持反种族主义运动，并再次全面调整收藏和展览计划，以实现所谓的“种族平等”。不得不说，这种被动的回应并不能反映当今欧美主流博物馆的真实意图，但至少在2020年，我们会看到博物馆所展示的积极态度。
文物回归：再次为全球关注
新冠肺炎的肺炎疫情和2020年年中的反种族主义运动改变了公众的心理。在持续的抗议、雕像和其他暴力冲突之后，人们开始呼吁建立后种族主义社会规范。其中，归还殖民时期掠夺的文物成为抗议者的积极诉求，也直接导致一些欧洲国家和博物馆推动文物的归还。
10月中旬，巴黎的凯布朗利博物馆闯入了几名来自非洲刚果的活动人士。他们试图从博物馆拿走一个非洲原始部落的图腾柱，但很快被警察带走，被巴黎检察官起诉，面临1.5万欧元罚款和10年监禁。然而，在“黑人生活也是生活”运动的背景下，名为迪亚班扎的黑人男孩仅被罚款1000欧元。迪亚班扎也在网上发布的视频中说：“我会把被抢的东西带回非洲。这些文物在殖民时期被他们拿走了。我们希望得到公正。”
巴黎凯布朗利博物馆收藏的古代贝宁王国文物
这种声音在2020年年中多次出现，由于抗议者的呐喊，博物馆在调整藏品结构时也考虑到了来源可疑的文物。但除了法国在马克龙总统的坚持下成功地将几十件贝宁青铜器等文物移交给尼日利亚和塞内加尔政府外，其他国家的文物归还进展甚微。比如有疑问的大英博物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几乎不关注抗议者的压力。刚刚在德国落成的洪堡论坛博物馆也将面临文物返还的问题。
文物的回归是一个复杂而持久的话题。西方国家迟早要正视自己不光彩的殖民历史，2020年可能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
美国大选：艺术变革的信号？
不管人们承认与否，美国大选及其结果影响着整个世界。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自2016年以来的四年任期引发了美国社会的巨大变化，艺术界当然也不能幸免。特朗普在移民、女权、气候问题和科学上的立场让他几乎与文化艺术界背道而驰。所以在2020年的总统选举中，我们看到艺术家们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乔拜登。
现在拜登赢得了美国总统大选，这对艺术界和艺术市场意味着什么？前副总统在支持艺术方面有着相对良好的记录。虽然现在判断拜登的经济政策将对艺术市场和艺术家创作产生什么影响还为时过早，但共和党在美国参议院占据多数席位的事实意味着美国艺术政策不会立即发生全面变化。但拜登承诺上任后将迅速在新冠肺炎开展肺炎防控工作，这可能是美国总统大选对艺术界影响最大的一次。
当我们回顾这可怕的2020年时，可能会从艺术界的反应和变化中找到一些规律，让我们看清未来。
《时代》杂志推出的选举特刊封面图片：《时代》杂志
人性光辉：晦暗岁月中的亮色
虽然2020年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愉快的艺术新闻，但这并不意味着黑暗的日子里没有愉快的光。事实上，一些早在2020年就计划的展览仍然克服了各种困难，让处于流行病中的人们感受到了艺术的美丽和温暖。
2020年，我们庆祝了文艺复兴大师拉斐尔逝世500周年。当疫情在欧洲蔓延时，乌菲兹画廊、卢浮宫博物馆、梵蒂冈博物馆、布达佩斯美术馆等主要拉斐尔收藏家收藏了200多件原作，并在罗马的奎里纳尔博物馆举办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拉斐尔回顾展。为了纪念这位可爱的天才，甚至梵蒂冈城的西斯廷教堂也临时用拉斐尔设计的挂毯覆盖了米开朗基罗的壁画。这些珍贵的艺术遗产书写了2020年艺术界最辉煌的一幕。
罗马故宫博物院拉斐尔逝世500周年展览场景图：《艺术新闻》
5月31日，保加利亚艺术家克里斯托去世。他和妻子珍妮克劳德(Jeanne Claude)留给世界的大地艺术作品，几代人都很惊艳，但拒绝商业合作的艺术创作模式和他们携手半个世纪的爱情故事，更让人感动。3月18日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举办的“水晶与珍妮克劳德”展览，回顾了他们不平凡的一生。
最后，我们要对那些因为疫情而被隔离在家，却从未停止创作的艺术家们，致以诚挚的赞美。意大利小城镇阳台上演奏的音乐家，巴黎居民楼前挂着正能量标语的画家，无数设计师通过社交媒体分享想法，表演者创作关于TikTok的精彩短片，你们是疫情中的英雄！
2020年已经过去了，未来我们可能不会错过，但我们一定会记得，在这个不平凡的时刻，艺术曾经给过我们温暖。如果以后艺术界有什么变化，也许这个变化的起点是2020年，我们没那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