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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人、作家张炜:《不践约书》是我的心作 我已经等了太久 准备了太久

发布于:2021-01-25 被浏览:3149次

茅盾奖获得者、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张炜

正文/张伟

虽然这首诗的章节名为《不践约书》,但它确实是一部交心的作品,已经等了太久。我知道要有相当集中的时间来完成它,我需要足够的准备。我已经准备太久了。

一场意想不到的瘟疫笼罩了生活,这是前所未有的。半年封闭状态真的是一种挑战和考验。从抑郁到困境,从精神到身体,一直坚持到今天。

在这个时空里,我似乎更能走进这首诗的深处;只是这种艰难、痛苦、感恩的书写,让我避开了漫长而孤独的时光。

我很珍惜这首诗。

张伟

2020年7月29日

不践约书

一个

我们同意在下雪天来河边

拿着那些冰鞋

穿上一件紫色的连体套头衫

一瓶烈酒和一把煮熟的花生

雪下得很大。

微风吹来,像白色的烟花

深色玻璃后面的小眼睛

看一个不开心的男人

双唇紧闭,来回踱步,坐下

慢慢享受节日的绽放

直到它变成一个纯粹的雕塑

因为时间充裕,所以很怀念

那双杏眼和两条民国的短辫子

你带着一束烧焦的紫罗兰

手里拿着一个丑陋的木雕糖罐

两个人如何度过开悟的日子

仰面躺在金闪闪的野麦草上

夏天听青蛙唱歌

无尽的银色在飘扬

我们玩游戏,打歌曲,打一点

谁会在你编织的长耳朵帽子下蹦蹦跳跳

那个年轻中国人的额头

最适合寒冷天气的一对花蕾

刺穿毛茸茸的手套

可爱的熊掌支撑着两块蛋糕

听我说遥远寒冷的冬天

一些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的故事

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

成为一个来自西域的疯狂旅行者

跳到贝加尔湖的南岸

这苦等简直就是豪掷

日耗斗金,连络腮胡子都白了

小东西正往威士忌里加冰

在可汗豪华的帐篷中

看骆驼队的土色头巾和

凸起的眉骨深陷的眼睛

可怜这边厢枯坐的一位老翁

吮一下铅笔写一行情诗

在黄河南岸,老城西北角

你正推敲一座老门的位置

指认古齐国边境的石墙

浅雪落顶的攀登远眺,洋溢起

怀念的幽情和私通的心境

才华横溢的同伴告诉你

这个时刻的领悟和洞悉

一个了不起的甩手小家伙

因为有才而变得无德

说好了在另一个落雪时分

在两千年的门洞下拥吻

那个邀约的信号仍旧是雪

一层浅浅的,踏不上脚印的雪

焦渴在酿造中滴滴流失

你喝了一个冬天的冒牌葡萄酒

不停地赞许西洋的人和书

那些天生腿长的淫荡家伙

欲望横生千变万化,奇迹

发生在登月和去火星的路上

飞机已经是小孩玩意儿

弄不好也会死人,老天

还是跟我回乡下茅屋过一段吧

长期谋划拥有一个书童

穿粗布大襟衣裳,扎上双髻

额上还要描一枚大红点

她温而不媚忠贞倔强

为吾担书十函竹扁颤颤

走到古井旁摆上茶盏

一起垂目而思,越过千年

比苏东坡再早一些,或者

停留在奢华的北宋也好

尽情享受活水烹茶的日子

可惜当年医学不够发达

我们这种人必须小心腰子

领导说老毛病又犯了

指出一切生活作风问题

讲到底不过是骄傲了,不谦虚

那些觉得自己不足的人

向一切人学习还来不及

怎么会乱搂乱抱没心没肺

咱深以为然,咱服了,然后

制订三十年清心寡欲的计划

老朋友三三两两去了那边

他们全叛了,不辞而别

一坛南酒留在家里

连同老妻,一把古扇和檀香

这种事又能怎样,都说悲伤

多少计划像杏花一样凋谢

苦等一个轮回才能开放

我应下的一副墨宝无人接收

落款处有一枚簇新的印章

咱们之间全是大雅之事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

还要定制灰色毛料长衫

足踏布底黑帮,弹古琴

与黄口小儿东西两分

你厌恶一瓢发酵的猪食

我嘲弄食髓知味的小人

而今梅谢了,牡丹花开

豺狗在野猪林里大献殷勤

乡下兄弟苦苦打磨一支梭镖

他们还是迷信古老的器具

饮下瓜干酒,磨亮老钝刀

迎着鹅毛大雪上路

天地间一片混沌,浩浩渺渺

(本组诗节选自张炜所著《不践约书》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新民说授权发布。)

华文好书选读

《不践约书》

张炜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新民说

2021年1月

《不践约书》是茅盾奖得主、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张炜的最新重磅长诗力作。该作品虽然以诗歌为表现形式,以爱情为呈现线索,但实际上已经超越传统意义上的诗歌概念和边界,作家调动人文、思想、历史、哲学、文学、艺术等综合手段,以强大的精神背景和调动超出常人的写作能量,打造出的一个具有巨大冲击力的复合性诗歌文本,可以视为其代表作《古船》《九月寓言》《你在高原》的立体全方位覆盖性诗意呈现。这首长诗分为52节,穿越古齐国与当今社会,融悠久的历史文明和以海滨文明为背景的历史文化于一体,以诗的形式和巨大能量完成时空、历史和文化的艺术超越。

张炜的长诗一如浑厚而宏阔的交响乐,时空大开大合,意象丰富,气势磅礴,节奏鲜明而又充满悠长的韵致,抒发对自然、人生和家园的爱与眷恋,带给读者审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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